清明到了,别忘了去上坟

时间:2012-12-01 10:10  来源:洗心禅寺   作者:妙华法师    摄影:  点击:
    太阳从窗户照进来,象棉被一样盖在身上,我躺在躺椅上看书,鸟们在山林中鸣叫,将它们的快乐传递给我。今天星期一,别人上班,我休星期。和尚和别人是反着的。过年和节假日是和尚最忙的,忙着念经超度死人,供奉列祖列宗,忙着接待信徒、友人和粉丝,有些已经是钢丝了。也有铁丝,慢慢生锈了,也就断了。总之,今儿我放假,心闲。看着书不知不觉入梦了。
梦到家母陪我坐在太阳下,对另位女居士讲:我现在有病,活着他和你们打针吃药照顾我,我走了谁照顾他,快去到街上拣颜色深的布条给他结结实实做个坎肩,结实、暖和。我说:那不成了百纳衣,现在和尚也不穿了。

    我惊醒了。这才想起过几天就是清明了,家母已去世两年,远在黄土高坡下的她,孤守墓穴,没有人上坟凭吊,她托梦千里之外,以如她一往博大、坚强、无私的爱。便是骨肉不在,爱魂不散,悄然入梦。

    我急忙致电家乡的老居士们,好在她们早有上坟念经的打算,我惊悸的心才平静下来。但,不由自主还是想起了她。随着人生的沉淀,想起来,家母是最疼我的人了。

    小时候只是生活上暖和呵护的片断印象。为了逃避成份随父到部队上学,因为生活上没有母亲的照顾,高中时还穿着补丁上打补丁的裤子,母亲来探亲,到学校找到我,哭了。看着她哭得很伤心,不暗世事的我,感到挺丢人的。现在想来,此情此景真该大哭一场,那哪是人的生活,吃不饱,穿不暖,人不高,还戴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高帽子。只因为不懂事,才活了下来。

    工作后,求上进,疯玩,早将家母忘到脑后。偶尔回家,母亲象神计妙算一样已经擀好面条,做好肉汤,烧开水,等一进门就下锅了。终于有一天,我发现不管饭多饭少,她总是尽我们父子们吃。没饭了,喝点面汤,啃几口馒头,说不饿,中午吃得饱。偶尔剩饭剩菜,她又全干光了。有一次我笑她是皮球肚子,她笑着说:我敢叫你们父子饿着?那一刻,我似乎醒悟了点什么。

    现在想来,我的出家对她的打击是致命的。她七天茶饭不进,终日以泪洗面。她认为出家是被逼上梁山,一定是在外面吃尽了苦头。

    在佛门,我顿悟了人生。就是卖身,也要为老母养老送终。我亏欠她的太多,给她带来了太多太大太久的痛苦。当然我也就不在意别人的讥笑和猜疑。我不能再为了自己的所谓前途和事业,甚至是虚荣,不断给她的伤口撒盐。

    七十岁以后,她的糖尿病综合症日益明显,烂脚,每天要按时服药、换药。身边离不开人了。虽有不少好心居士始终如一的照顾,节假日我必须从北京赶回山东,安排人,配药。就是外出讲经,心中也是牵挂着她的病。这期间欠的人情,欠的钱,求的人,交的学费,家里有帮手有钱的人是体会不到的。

    为了照顾她,我离开北京时,我和家母只剩二千元生活费了。

    好在有朋友有居士,我们很快缓了过来。

    截肢后,伤口长达四、五年不痊愈。她整晚不能入睡,早起,我为她端水倒尿,问她疼不疼,她总是说不疼。但眼角分明挂着泪痕。她怕影响我看经讲经写书,她认为她是我的负担。

    2010年11月17日观音圣诞的前一天,在与病魔搏斗十一年后,早晨五点半,在念佛声中她再一次睁开双眼,一如生前,没有抱怨没有留恋,我抹合她的双眼,用轻得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:睡觉吧。随即她停止了呼吸。

     那一刻,我听到自己的心咔嚓一声:这人间和我一刀两断。象似剪断了胶片,又象似剪断了脐带。其实,是风筝断了线。

    泪水无声的流下,不是失亲的痛苦,只是想到她这一生真不容易。

    我在博客上写下这些不是和尚该写的文字,只是希望各位不要因为天气或工作的理由为借口,不去给老人上坟。
    清明到了,不要忘了上坟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妙  华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12、3、27日早五点于洗心禅寺。
 

(责任编辑:悟德居士)